1號公車

這篇文章，寫於2007年初，

當時還沒開始寫部落格。

那晚和Even小姐、Eric先生共進晚餐後，

他們倆陪我這住較遠的人等公車，

當時只有一班1號公車能到我家，

平常十分鐘、十五分鐘就來一班的車，

居然等了快一個小時都還不見蹤影。

雖然三個人當時嘻笑聊天，抱著肚子笑到眼淚直流像瘋子一樣，

等待的時間因此過得很快，但還是不免擔心是不是沒車了必須走回家。

當一台寫著1的公車從夜裡駛來，我跟著急躁的人們像是沒有後路一樣拼命的擠，

他們倆目送我離開之後，我卻在那不過五站的車程裡，

搖搖晃晃經歷了一段小小的故事。

本來一下車就想打電話分享，後來想想也說不清楚於是作罷，

沉澱了之後，隔天便把車裡發生的事情寫下來，

寄給前晚陪我苦等公車的兩位。

也是因為這一篇，我才開始考慮來這裡寫blog，

或者應該說，才找到寫blog的意義。

lomo LC-A | Taipe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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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難得十點多還能擠公車。

因為沒什麼空間，我一上車就站在司機右後方的位置，

一路上滿車的人安靜的站著坐著，只有一些人小聲的聊天。

一站的距離過後，車子到了通化夜市的三興國小站，

門一開，第一位乘客邊走上來邊向司機說：

「 誤了一班啊？ 等了好久耶！快一個小時囉～～～(拖長音)」

是一位像爸爸一樣的中年男子，雖然語帶抱怨但臉上仍有笑容。

「是 ‧ 兩 ‧ 班──」後頭接著上車的婦人用力又冰冷的更正。

司機咕噥小聲的回了一句：「並沒有人誤班...」

中年爸爸繼續以他平緩的態度追問：「那是有人翹班囉？ 這樣不行啊…這條路線這樣漏了兩班怎麼行…」

後方的乘客此時也開始跟著大聲小聲的附和抱怨。

我聽不清楚，但氣氛凝結地像擠滿人的車一樣，

一點呼吸的空間都沒有。

我從後照鏡裡看著司機的臉，沒什麼表情。

有人點了火，1號公車便像連環炮，

乘客爆了幾聲，換司機本人霹靂啪啦了。

「是有人臨時生病啦!!」司機冷不防地丟了一句，

「噢…這樣啊…」中年拔拔就站在我的右後方。

「我上兩個，一個頭暈！一個肚子痛！他們總要顧先自己吧！！不然生病還要來給你們開車？！」 司機的音量大概全車的人都聽得到。

「喔…不行不行…這樣很危險的…」
拔拔開始有點不好意思，我想他應該是希望事情到此結束。

「晚上開車的就那幾個，找不到人代替啊！ 沒班的人要休息，要吃飯！！要睡覺！！」

「你們不能只顧自己嘛！我剛開一趟回來沒休息又繼續出來開了，有人臨時生病嘛！●●●我們不是畜牲啊，我們也是人啊！！！我們自己都顧不好還要顧你們！！」

「……………」

在越來越大聲的連環爆之後，

一片寂靜，全車沒有人再說話。

我的位置，可以很清楚地看得見司機的惱怒，很明顯地感受得到中年爸爸複雜的情緒變化，

應該也沒人想到司機失控還飆了粗話。

當下，我想不管是司機、中年拔拔以及車上每個聽到的人，都不好受。

乘客因為漫長等待產生了不滿，

司機因為疲累受了質疑，也很不滿。

走回家的路上我在想，

我常在工作上遇到不平的事情也像"司機"那樣，

覺得我很辛苦了，我事情現在很多，我沒時間啊怎麼你還這樣？不會自己想辦法解決嗎？

然後自己生氣，對方也不見得好受。

而我也常是"乘客"的角色，

覺得別人應該要這樣做，應該要替我著想，

可是總是不先去想想自己有沒有相對的對待他人呢？

每件事發生的背後都有我們無法瞭解或馬上瞭解的原因，

真正的對錯，也不是片面或當下可以看清楚的。

所以我能理解司機的失控，雖然他表達方式有些尖銳，

但乘客當初的質問態度對那位司機來說，也可能是同等的尖銳。

司機霹靂啪啦告一段落之後，剛好六張犁站到了，

我在下車之前，很用力地跟司機說了聲謝謝。

而先前漫長等待的不耐感也早就沒了，

更何況有兩位瘋子陪我一起等，

這麼說來我要感謝你們兩位才是，

哈哈哈!!

我的故事講完了，這是昨晚一號公車裡感受到的事，跟你們分享:)

2007.1.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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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年過後的最近，因為離職整理公司的信箱，把這封信再看了一次，

今晚Even小姐陪我等公車時，又提起了那晚因為等太久的命運一號，

想一想，決定貼上來。

這個小故事的感觸可能已經是老生常談了，

是啊...很多道裡我們都懂，也都會講，

但當年那個用力反芻自己的我，

再次提醒現在的自己，

要真的把每個遭遇都當一面鏡子，

很用力的練習，用在生活裡，

不是嘴巴說說，才是真功夫。

炎熱的夏天來了，

很陽光，但也要沉住氣，

請繼續保持正面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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